“好个混账东西！不消说了！你定然是在林家放荡，叫别人打了不是！”贾政指着贾宝玉发骂道。

“真切不是！”

宝玉看了看旁边的贾琏，心里叫苦不迭，跪下来道：“回老爷的话，是我自己跌、跌的。”

“跌的？你怎么不直接跌死干净！”

贾政将宝玉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带着些余怒再问贾琏：“琏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定然是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巴掌是贾琏打的，要是王夫人知道下手这般狠，必然是要和贾琏发作，搬出早亡的贾珠来哭。

不过现在是贾政当面。

这位遇事不问来由，便先是骂了宝玉一顿，唯恐宝玉在如今的林姑爷面前丢了颜面，眼看着还要动手了。

也是家家都有本难练的经……贾琏想起自个那边的混账大老爷，一时间，对眼前场景也是有了几分看不过眼。

“回二老爷，宝玉自是俺下手打的，虽说事出有因，不过眼见着已经是挨了罚，便也不再是什子大事，没必要提起坏了兴致。”

“嗯？”贾政仍旧生疑，不过语气终究是放缓了。“也罢，琏儿你既然当场管教了，好过许多，只是管教的还不够严，你看他那不知悔改的鬼蜮模样！”

贾政手里还捧着书，此时拿着对贾宝玉指指点点。

跪着的宝玉抬头，被肿胀的脸庞挤成一条缝隙的眼睛内，闪过一丝疑惑。

都这样了还说管教不严？真要打死我不成？

贾琏见了这一幕，暗地里摇头思量道：‘府里人背地里都说洒家个性怪异，却不知洒家看府里人，才是怪的出奇……’

他不好再开口，留下仍跪着的贾宝玉，说还要和贾母汇报，告辞走了。

入夜。

荣禧堂内隔出的东跨院，王夫人召饭，将遮遮掩掩的喊宝玉过了来。

见了那模样，王夫人自然是当场怒火中烧。

“好啊！好啊！他琏二仗着个兄长的名头，就敢下这样死手！那前年在宁府只管闹将去，又不见他记起个那边有个‘兄长’来了？！”

王夫人愤恨难平，也不注重吃斋念佛这一套了，当场就要去南北夹道里找凤姐儿麻烦去。

宝玉见状忙是要来拦，却被王夫人打发金钏银钏先隔开了，着实无力。

“见着闹什么！”

门口，贾政先听得动静赶来，直皱着眉头扯了王夫人回屋。

“老爷啊！”

王夫人抱着宝玉痛哭：“您看看，这伤几乎是毁了宝玉的容貌，下手太是歹毒了！”

“这事莫说了，他就该打！”贾政发怒锤着桌子，瞪向瑟瑟发抖的贾宝玉。

要不是顾忌王夫人在旁边，他真想再把宝玉拉出去打一顿。

“事情我都问了李贵，你晓得这混账儿在林家坐什么？叫门别家的姑娘名字，还直喊着要住进去！简直是死了脸皮！琏儿打得好！要是哪天我在兴荣街听到平章御史林如海家的姑娘被坏了名声，我就干脆打死这混账去赔罪！”

这种叫门的事情确实是可大可小，贾宝玉还当林黛玉是住在府里的时候，全然没想到有可能坏了对面名声。

偏生面上挨了一巴掌，撞在贾政手里，藏都藏不住。

王夫人听了个大概，也知道贾政的性情，这下再不敢替宝玉叫苦了，只忙拉着宝玉认错。

“……请老爷饶恕了这一遭，是我一时想得不周到，失了魂去。”贾宝玉跪着上前，战战兢兢求饶。

“哼！滚外头跪去！这浪荡模样叫我看了厌烦！”贾政仍旧怒气难平。

宝玉应了一句，畏畏缩缩的出门去顶着十二月凉风跪着。

“唉……”

“浪荡的混账啊……”

眼见宝玉出了门，贾政摇头叹气不止，心中也不知道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