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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1/2)

却听雄浑低沉的男子声音自场边传来——

“这三个人证,莫非也是他勾结本王伪造的?”

豫王在侍卫的簇拥下,也不乘坐肩舆,大步流星赶来。身后的随从抬着两具冻过的尸体,将担架搁在广场上。

冯去恶一眼认出,是千户范同宣与他手下一名总旗。

豫王朝皇帝拱手行礼,而后道:“皇兄命臣弟与苏侍读暗查叶东楼案,臣弟夜入小南院,意外撞见三名锦衣卫乔装改扮,要杀苏侍读,被臣弟当场拿住,反杀两人。还有一人负伤,现跪在场下,任凭皇兄发落。”

豫王来得及时,全因为苏晏在出发前,让沈柒手下的锦衣卫探子高朔,带着太子腰牌前往豫王府,说明今日打算,请他届时协助。高朔身怀东宫腰牌,守卫王府的亲兵不敢怠慢,当即上报,节约了不少时间。而豫王那晚杀了行刺者其中的两名,本想一并处理掉尸体,也是苏晏劝他暂且保存着,不日将有大用。

此刻,苏晏看到被侍卫押跪的那人,面如金纸,显然受伤颇重,仔细分辨五官,发现正是那个被他用一招“叶里藏花鸳鸯脚”踢碎了蛋蛋的老兄……就算被救回来,也是半个废人了。

他在心里给对方发送了个“允悲”的表情图,转而逼视冯去恶:“罪证如山,你自己认或不认,又有何区别?”

尸体与人证摆在眼前,群臣再次哗然如沸,连接跪地,恳求皇帝诛杀奸邪。就连平日趋炎附势,与冯去恶走得近的一些官员,也唯恐受到牵连,赶忙撇清自己,一个比一个请愿得更大声。

贾公济临时炮制了一篇《劾冯去恶众罪疏》,洋洋洒洒开始发挥嘴炮特长,极尽唇枪舌剑,指着冯去恶的鼻子,将他骂个狗血淋头,既毒辣刻骨又不带半个脏字。没看到前半场的人,见这番光景,还以为弹劾冯去恶的正主是他贾公济呢!

苏晏对此抢功之举并不以为然。心想:这位贾御史不就是想博个直谏锄奸的名声么?

他以官微年少之躯,为替恩师洗冤昭雪,怒敲登闻鼓,勇闯奉天门,面斥权贵奸臣,列其十二大罪,呈其如山铁证,最终替恩师平反,使权奸伏法。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场戏,比起最传奇的话本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担心声望值不被刷爆?

他自己大块吃肉,不妨也给贾御史喝喝汤,说不定将来哪天,还需要用到对方,多条路子总是好的嘛。

皇帝顺水推舟,下旨:“冯去恶恶贯满盈,朕实难宽宥,着褫其官、革其职,下入诏狱,择日问斩。

“卓岐一案中,大理寺卿余守庸从其恶,事后又为掩饰罪行做伪证,本该一并治罪。念其旧日当职尚勤,贬为狄道典史,终身不得回京。

“锦衣卫中冯党众多,当一一查明各自罪行,按律发落。此事交予……苏晏去办,由司礼监掌印太监蓝喜、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贾公济共同监理。查清之后,立即向朕禀报。”

皇帝不愿把清洗锦衣卫之事交给刑部或吏部,就是担心文官插手亲军十二卫,分薄了皇权。

任用苏晏,一来知道他有才能,又不钻营,在朝中没有多少瓜葛,正合做天子之刃;二来他年少新晋,资历不足。锦衣卫素来剽悍嚣张,风气不正,以此来历练他的秉心与手段,是个上佳的机会。

佐以言官监理,堵朝堂异议之口。

佐以宦官监理,遇事能直奏御前,即便星夜火急也能出入宫门。

如此都考虑周到,只欠一样——苏晏自身官职太低,不足以支撑他行事的底气。

于是皇帝接着下旨:“另,司经局洗马兼太子侍读苏晏,遏恶有功,忠义双全。免洗马一职,擢升为大理寺右少卿。同时选馆入翰林院,任庶吉士。”

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审理,长官为大理寺卿,位九卿之列。余守庸被贬,大理寺卿一职,不出意外将由大理寺左少卿升任。而右少卿因肺痨缠身,前几日告病还乡,空缺的职位尚未来得及填补。

如此一来,苏晏等于是一跃三阶,年未弱冠,便升为正四品实权官,实属朝中罕见。

而庶吉士虽然是虚职,却比之更为清贵。

所谓“庶吉士”,是从殿试二甲、三甲中,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称为“选馆”。苏晏这个殿试二甲第七名,论资格倒也名至实归。

但庶吉士的重要意义不仅在眼下,更在将来。

须知成祖之后便有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故此庶吉士号称“储相”,能成为庶吉士的,将来都有机会平步青云,甚至入阁。

内阁是整个朝廷的行政中枢,阁老们辅助皇帝参决国家大事,话语权在六部之上,有时也兼任六部尚书,权力几乎等同于前朝丞相。现任的五位内阁大学士,首辅一名,次辅四名,全是庶吉士出身。

皇帝此举,隐隐透着一股深意,使得在场众臣不得不再次掂量起这个少年官员的分量,暗暗揣测宸心所在。

苏晏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立了功,论功行赏问心无愧,况且皇帝升他的官是要让他办事,又不是享福,有什么可心虚的,于是大大方方地领旨谢恩。

蓝喜却在一旁打起了小算盘:皇爷如此钟爱苏晏,他粉身碎骨难报万一,区区皮肉还舍不得奉献吗?咱家既然是他世叔,就有权替他决定一二,先好好与他分说利害,他肯听就千好万好,若是倔强犯浑起来,少不得要用些手段。咱家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他好啊!

第四十八章 来你家打秋风

“不在家?”太子朱贺霖把蘸饱了墨的湖笔一丢,皱眉问,“他才刚受的伤,不好好在家休养,瞎跑什么呢!”

富宝答:“小厮说,苏大人有要事出门去了,早则当日,迟则翌日方能回来。奴婢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影,又担心宫门落钥,只好先回宫。不过小爷吩咐的东西,奴婢都一一带到,两位私厨也留下了,小爷大可宽心。”

朱贺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明日寻个机会溜出宫,我去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结果到了明日,文华殿授课尚未开始,太子侍读苏晏敲登闻鼓、闯奉天门为师伸冤,又弹劾锦衣卫指挥使冯去恶十二条大罪,最后将他扳倒判斩的事迹便传到了东宫。

朱贺霖惊喜地击节赞叹,觉得十分解气,连声说“我们清河就是厉害”。一忽儿回过神,又勃然作怒——小南院行刺之事,原来父皇、四王叔,甚至那个叫什么沈柒的千户都知道,唯独瞒着他一个!

就连苏晏也故意瞒着他,说什么“已经在查了”,实际上早就搜罗证据张网以待,就等着在朝会上一举成擒!

——全都把他当小孩子!

他这个太子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朱贺霖气得眼眶都红了,恨不得当即冲到苏晏面前,揪住衣襟大声问罪。可转眼又觉得索然无味——问罪又如何,还不是被一通巧舌如簧的鬼话糊弄过去?

他极为沮丧地问富宝:“小爷我是不是显得特别傻,特别靠不住?”

富宝吃一惊:“哎呀小爷,如何说这等丧气话!自小老师们都称赞小爷聪颖机敏,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只是缺了点儿勤奋劲,就连皇爷都说您颇有几分先帝当年的精气神,可不能妄自菲薄。”

“可清河为什么就是不肯信任我?宁可去求助调戏过他的四王叔,都不来求助我!”朱贺霖烦恼地叹气。耳边又响起豫王的揶揄——“青涩过头,全无致趣,恰似那如米苔花”,他恼恨交加,悻然狠踹了一下花梨木圈椅。

富宝也弄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该如何说话,太子听了才会舒心。

“因为苏大人还未知晓,小爷已经是个男人了呀!只要小爷表现出男人的担当和气概,相信苏大人一定会对小爷刮目相看,信赖有加。”

这话还真说到太子的心底去了。

朱贺霖心想:对呀,他还不知道呢!可这种事怎好往外说……也不知他是几岁开的精关,当时又梦见了谁……总归不是小爷我!这真是太可恶了,凭什么我要比他晚生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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