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业上前扶住他，担忧道：“还好吗？”

“不太妙啊……”棠明辉低声喃语, 他左眼刺痛, 视野里也蒙上了一层红色薄纱, 他索性闭上了左眼, “那只丧尸毫无疑问像阿衍一样进化出了异能, 虽然现在看来不能频繁使用，也有距离限制，但偏偏是这样适合逃跑和偷袭的能力。”

闻业一时无语, “我问的是你好不好？”

霍衍的实力不一般，他半点不担心那只丧尸的安危。

棠明辉慢半拍反应过来，“哦哦，我没事，都是小伤。”

“那只丧尸能有这样的实力不知是吃了多少人，而且他还独占了这一整个商场，这证明他同样具有驱赶其他丧尸的能力。”他心里担忧跑出去的霍衍，擦干净血后就催促闻业出发，“我们去找阿衍，我不放心。”

闻业犹疑：“你的脚……？”

“一点扭伤，问题不大。”棠明辉已经率先出发，“这里虽说只是县城，但面积也不小，不趁现在跟上找到阿衍，我怕之后会失散。”

闻业拗不过他，棠明辉边忍着疼跑边问他，“点墨能跟踪找到阿衍吗？”

“可以试试。”闻业沉吟，“不过我没专门训练过它找人，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霍衍他们能直接跳下楼梯，棠明辉二人却不能无视地形，相比之下脚程要慢的多，等他们跑出商场，霍衍的影都没了。

闻业放出点墨和它沟通，点墨甩着大尾巴，俯身沿着地面这闻闻，那嗅嗅。

棠明辉抱臂在一旁，他手指不断敲击在胳膊上，焦急等待结果。

点墨将商场左右两边的路都闻了一遍，气味驳杂，各种相似的气味冲的它脑袋晕乎乎的。

总是吓它的讨厌鬼的气味很淡，似乎哪里都有，又似乎哪里都没有。

点墨甩甩脑袋，小小的脑袋里满是疑惑。

见点墨这边一时半会没有结果，棠明辉待不住，和闻业打了声招呼后，干脆也在附近探索开来。

点墨搜索左右宽阔的马路，他便转而在附近的小巷里查看有没有线索。

棠明辉走了几条小巷，遗憾的是都全无发现，没有和霍衍有关的线索。

虽然失望，但他也不气馁，继续地毯式清查。

在他身后，有一道身影悄悄跟上了他。

冉秋在发现又有一无所知的外地人闯入那位的地盘时，别提有多高兴了。

凡是进了那个商场的人，就再没人出来过。

不管进去的是谁，都死定了。

而这些人留在外面的车子和物资，她都可以轻松取走，相当于天上掉馅饼。

真希望这样的外地人越多越好。

冉秋感慨完，就准备撬了棠明辉一行人的车子，只是她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见那位从商场里冲出，后头竟还有人紧追不放。

意外突生，冉秋熟练地躲进下水道，一时不敢妄动。

她缩在下水道里，不忘小心观察外面。冉秋很快看见两道人影相继从商场里走出，她狠狠咬住下唇，阴狠之色从她眼里掠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帮人还能活着，但就这么放弃到手的肥羊她也不甘心。

冉秋咬住手指，不死心的继续观察，当看到他们二人分开的一刻，冉秋意识到她的机会来了。

棠明辉的坚持带给了他惊喜，他在最后一条小巷中发现了一具属于丧尸的尸体。

他蹲下.身，随手捡了根木棍将丧尸的身体翻了过来，正面朝上。

这是只普通的，身上有残缺的丧尸，他死于脖子被捏断，颈骨被完全捏碎。

棠明辉比划了下这只丧尸脖子上的手印，正正好符合霍衍的手掌大小，指印也和霍衍的手指粗细相仿。

这只丧尸大概率为霍衍所杀，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棠明辉兴奋地站起，兴冲冲地往回跑，准备告诉闻业有线索了这个好消息。

他转过身刚跑出小巷，就和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撞了个满怀。棠明辉倒是没什么事，但被他撞到的女孩子却摔倒在地上，露出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小哥哥，可以拉我一把吗？我脚扭了。”

女孩年龄不大，若是在末世前，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各个是含苞待放的漂亮花骨朵。但这个女孩面黄肌瘦，身材又瘦又矮，一看就是缺乏营养。

被女孩一双含泪的明亮大眼睛盯着，棠明辉叹息一声，末世到来最苦的便是孩子，他们本该安稳幸福的长大。

棠明辉俯身向她伸出手，温声道：“你家大人呢？”

“……我家人都去世了。”女孩冉秋抿唇摇了摇头，她腼腆一笑握住棠明辉的手，那只小手同样细瘦干枯，没有白皙无暇的肌肤，反倒满是褐色伤疤。

冉秋被长袖所遮盖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小却锋利的刀片。

近一点，再近一点。

足够近的距离下，她的刀片会划破面前这个毫无防备的年轻男人的脖子。

冉秋最喜欢棠明辉这样的人，对她而言，这样心软善良的大人最好对付不过！

他们对女人和孩子总是缺乏戒心，冉秋用类似的手段成功杀死过不少人，而后夺去他们的物资，让自己活下来。

她面上羞涩胆小，心里却为要杀死这个人而亢奋。

冉秋借力站起的过程中，她抓紧棠明辉的手不放，站稳后她向前迈进一步，反手一拉棠明辉，将他扯向自己，持刀的手同时向他的脖子袭去！

她这一下阴毒、狠辣、没有半分留手，完全冲着要棠明辉的命去。

危急时刻，棠明辉反应更快，他挣开冉秋的手的同时柔软的腰肢向后一弯，他腰弯到脑袋快要触及地面，两腿却仍稳稳扎在地上，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刀。

冉秋暗叫可惜，偷袭不成，她当机立断扭头就跑。

体力体重上的悬殊差距，让她没有信心能正面杀掉棠明辉。

冉秋刚扭身奔逃，对上的就是黑洞洞的枪口。

她瞳孔骤缩，人僵在原地，腿肚子都在打颤。冉秋咽了口唾沫，又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她双眼噙泪，想要张口向持枪的男人求饶。

但持枪的男人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他手臂伸的笔直，枪口瞄准冉秋的眉心不动。

砰——一枪毙命。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情的他，没有丝毫兴趣听冉秋求饶争辩。

棠明辉重新站直后，看到的就是喷溅出的血花，冉秋无力摔到在地的尸体。她想要求饶，却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双目不甘的圆睁。

他怔怔看着地上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尸体，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一条刚刚还是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眼前逝去。

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人的被杀，一声枪响就夺去了这个女孩的性命，生命是如此脆弱不堪。

即使刚杀了人，某人的眼神也无波无澜，好似死在他手下的不是一个弱小的人类女孩。

他冷淡地跨过地上的尸体，对上棠明辉时却神色关切：“有没有受伤？”

棠明辉看向来人的目光格外复杂，他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什么，只以摇头作回答。

这样的果决狠辣，他都快要不认识这位刚认识的友人了。

“那就好。”闻业松了口气，转而教育他，“现在这个世道老人、小孩、女人都是最危险的，丝毫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

“像这个人，看她下杀手这样的熟练，明显不知道用相同的手段杀掉了多少毫无防备之人。”

闻业担心新认识的友人加恩人以后吃大亏，口吻格外严肃。

他这朋友哪都好，就是有点心善。

但另一方面，他若不是这样的品格，自己也不会因此获救。

棠明辉沉默点头，他嗓音干涩，“我知道了，可她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

一个孩子如此轻易伤害他人，熟练地夺取他人的性命，这种事情……棠明辉暗叹一声，俯身合上冉秋圆睁的双眼。

“谁让现在是末世，每个人都选择了不同的生存方式。像她这样的，想来也做好了有朝一日失手被反杀的准备。”闻业拍拍他的肩，“走吧，我这还有一个坏消息，点墨找不到霍衍。”

棠明辉闭了闭眼，是的，现在不是和平年代，除了和丧尸争夺生存空间，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更加残酷。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未来或有一日他也会面临要亲手夺取他人生命的境况，为自保，为报复，或是为……利益。

活着的人，那和丧尸截然不同……他能下得去手吗？

棠明辉吐出一口浊气，“烧掉尸体，我们走吧。我这倒是有一条新线索，我发现了一只阿衍所杀的丧尸，他肯定经过了此处。”

闻业没有异议，烧掉尸体可以防止病毒的滋生，也不会便宜了丧尸。

他熟练的在尸体上撒上一点酒精，而后弹出一缕小火苗。

小火苗落到尸体上很快变作大火，吞没了这具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糖糖：三观碎了，让我静静…

说来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有颗日万的心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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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不合格的丧尸王（十六）

点墨被留在了车上, 等可能会和棠明辉二人错过，独自返回车子的霍衍。

棠明辉和闻业二人顺着沿途丧尸尸体的找法也并非一帆风顺，线索最后断在一条丁字形交叉路口上。

两人合计了下, 决定分头寻找, 而后约了个汇合时间。

分开前闻业还在细细叮嘱棠明辉, “你自己一个人多小心, 该下杀手时不要迟疑。”

“知道啦，闻妈妈。”棠明辉连连点头, 没想到闻业还有婆妈属性，“你都说了很多次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放心吧。”

闻业这才勉强安心离开，棠明辉顺着选定的方向一路往下走, 没有遇到丧尸, 也没有再发现新的线索。

他走过的地方都很安静，甚至连丧尸的嘶吼声都未曾有过。

一成不变的状况让棠明辉不禁焦急起来，在他像只无头苍蝇乱转的时候, 一辆疾驰的车从他身边开过, 又停下返回。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棠明辉认识却又有所不同的脸, 车内的男人脸上多出了一道自右额角划过右眼, 途经鼻梁, 最后跨越至左下颔的伤疤。

这道伤疤很长, 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亘在他的脸上, 还毁了他的右眼。

“喂！”车内的男人叫了一声棠明辉，棠明辉回首看到他的脸，肩头本已经好了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来人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元陈景。

棠明辉下意识握紧枪, 戒心高悬下浑身肌肉紧绷。他抿紧唇，声音冷淡：“有事？”

元陈景仅剩的一只独眼没有看棠明辉，他看着前面的路面淡淡道：“你身边那只丧尸我之前看到了他，你在找他吧？前面左转，再右转两个路口，如果他还在原地的话，那么你会看到他。”

棠明辉目露狐疑之色，“你怎么会这么好心？”

“人总是会变的，我是恨丧尸，但我恨的是毁了我家庭的丧尸，恨那些吃曾经同胞的丧尸。但是我不讨厌人类，之前也无意伤你，就当是为误伤你的欠礼吧。”元陈景给自己点了根烟，而后顺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本也只是巧遇，信不信由你。”

元陈景事后冷静下来想了很多，他当时那么激烈的想要证明棠明辉的错误，无非是因为他不想承认当初自己的懦弱，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愿承认还有另一条路。

棠明辉的做法让元陈景无从逃避的意识到，他当初也可以像他一样，独自饲养管束转变成丧尸的家人，而后寻找将他们变回人的方法，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至于理由，无非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魄力和担当。

相对的，解决掉变成丧尸的家人反倒更加简单。

末世刚发生的头几天，元陈景面对变成丧尸的家人，他杀死了袭击他的丧尸，而后头也不回的逃离。

是他亲手放弃了他的家人，此后元陈景将自己所有的怨愤、不甘、愤怒和恨意都宣泄在丧尸的身上，以此麻痹自我，寻求自我的解脱。

烟雾缭绕间看不清元陈景的神色，那只丧尸真是让人羡慕啊，有一个这种时候也不离不弃的伴侣。

这样的感情真好啊……与此同时，元陈景也敬佩起棠明辉，做了他所没能做之事。

元陈景抓过早前准备好的，不知能不能送出的一个背包，从车窗里抛到棠明辉的脚下。

“加油吧，希望你能成功。”

随着最后一句祝福说完，元陈景一踩油门，车子轰隆隆飚出老远，继续他自己的行程。

棠明辉沉吟半晌，小心检查了遍背包。

普普通通的背包，里面装的也都是普通但必备的物资。他来回检查了数遍，也没找到任何陷阱。

“也不知道他又经历了什么，变化这么大……”棠明辉自语着拎起包，准备按元陈景说的路线去看看，左右他现在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不如去查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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