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年早逝的儿子，就是梗在永呈王心中的一根尖锐的刺，让他每次想起来就痛彻心扉，即便将沐阳大卸八块也不能将他的儿子救活。

但他没有杀死沐阳，而是让沐阳生不如死，想死都成了奢望。

他儿子承受过的痛苦，他让沐阳十倍百倍偿还。

沈秉呈向来敏锐，察觉到他师父的情绪十分沉闷，犹豫片刻后，低声说：“只要师父还记着师兄，他就永远活在师父心中。这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京都城风云诡谲，得您亲自教导他们生存之道。无论如何，师父……”

“如此矫情作甚？”

沈秉呈安慰的话还没说完，永呈王朝嫌弃地摆手道：“我不过随口说一句，你哪里来得这么多废话？能在有生之年找到他，他能给我留下这两个孩子，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沈秉呈抿了抿唇，没说话。

永呈王突然正色道：“他说他这一生唯一的遗憾是太晚知晓他自己的身世，可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更改。为师又何必郁结于过去？他虽然不在了，不还有你替为师养老送终吗？”

徒弟和亲儿子如何能比？

沈秉呈也是有儿子的人。

扪心自问，这世间任何人都无法代替他儿子在他心中的分量，他很清楚萧见丞对师父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师父既然这么说，

即便是故作坚强，他也没必要拆穿。

沈秉呈点头道：“咱们师徒二人难得见一面，不必多说伤感的话。我听漫漫说师父这两年闲云野鹤，好不潇洒，我寻思着这两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该学的东西也得学起来，无论天赋好坏，最起码要有个傍身之能。”

这两年，永呈王一直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大概是对他们的爹有太多遗憾和愧疚，难免溺爱两个孩子。

可玉不琢不成器。

在京都城这个吃人不如骨头的地方，若是没有能耐，往后难以存活。

“所以为师今日将孩子给你送过来了，你替为师好好教导他们。”

永呈王慢悠悠地说：“我也不怕当着这两个孩子的面给你说实话。老大有些学武天赋，前些年被他爹派去的人教的很好，这几年我也没让他懈怠，但老夫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脑子也不好使了，教不动他了，也不放心别人教他。老二身体羸弱一些，学武也只能有个自保之力，但读书却随他爹，天赋不错。我准备将他们二人送去尚书房读书，平日里你再抽空教教他们武功，多照看他们一些。”

沈秉呈是永呈王看着长大的，这个人骨子里有多冷漠，他心知肚明。

即便沈秉呈看在他的份上，在他百年之后也能照看两个孩子。

但绝不

会尽心尽力。

所以，他必须尽他所能，为孩子们铺路，他们跟沈秉呈多相处，建立更多联系，才能让沈秉呈心甘情愿护着他们，他们往后才能多一重保障。

永呈王的想法并没有任何掩饰。

沈秉呈一眼便看穿了。

他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既然师父开了口，徒弟照做便是。不过我跟我媳妇儿多年未见，这段时间只想好好陪陪媳妇儿孩子，这两个孩子半个月之后再过来吧！”

他虽然忙碌，但时不时抽空教导两个孩子并非难事。

何况这两个孩子今年都九岁了。

也足够听话懂事。

教起来也不会很难。

永呈王长叹了一声，拧着眉头说：“徒弟，你也别怪师父挟恩图报，师父孑然一身半辈子，除了你，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真心实意护着他们。你是为师亲自教导的徒弟，你的心性和能力为师最为清楚，也最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