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习惯性地歪起嘴,撕咬着下嘴唇上的爆皮。海船炮战,分割敌人,形成包围后,迅速发动接舷战,这是他们的通盘设计。
“降主桅二层横帆,后桅支索帆全升,降前桅全帆。左前主炮,发射石弹”
船身忽然前探,身后的士兵,猛地推在毛承禄的肩头,毛承禄一挺腰杆,屁股和双腿用力稳住身形,没有晃动。泡沫样的海水漫上甲板,缓慢流到腿下。居然没感到凉
轰,主炮发射,船身向右侧抖动,这回毛承禄没有准备,整个身子向左侧摔过去,身后有士兵抬腿,靴子正踢在脸上。没觉得疼。
紧接着连续五声巨响,两侧五艘战舰,也同样试射主炮。毛承禄看不清落弹点,却可以听见阿伦的吼声。
“误差150米,左。校正主炮”
毛承禄偷偷用匕首插进甲板的裂缝中,左大腿紧紧靠上去,他知道,一会儿就将发射右前主炮了。
又是连续的六声轰鸣,船身继续抖动,海水继续弥漫。硝烟,飞腾在甲板上空。
“臼炮齐射,一定打沉子母船迅雷铳准备”
子母点火船是郑家海军专利,上面装满火药,敢死人员划桨,利用小船机动,接近战舰后点燃爆破,目标是拆毁船头冲撞。如果运气好,会潜入水下,炸开龙骨与船体地接缝处。
砰,一艘子船被引燃了,隔了一会儿,船头忽然上翘,是爆炸引起的海浪。一大片碧绿的海水,扑面砸下,咸咸的,还带着硫磺的味道。
“左、右前主炮,交替发射臼炮,臼炮手,速击沉子母船迅雷手,做好准备,要瞄着火药打”
一阵惊慌,从身后传来,毛承禄立刻回首微笑,稳定士兵地情绪,是主帅最大地职责。
子母船不可能只有一艘。这么半天只爆了一次。显然臼炮命中率太低了。他们坐在甲板上,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去感受。两侧宽广地海面上,不断传来连环臼炮巨响,船身颠簸地幅度越来越大。
“小艇,小艇迎上去”
阿伦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急躁,子母点火小船的拦截效果太差,再没有好办法,就来不及了。小艇也是抽生死签抽出来的,目标就是与对方同归于尽。
“小心,敌船主炮”
还不等樯楼上的水手吼完,就听见远方响起沉闷的一声炮响。随后就是炮弹嘶嘶尖哨着。由远及近。
咚,炮弹落在左前方不远处,隔了很短时间,一股海水,扑上船头。臼炮手甩甩头,飞溅着水珠嬉笑谩骂:
“打偏了,准头儿太特么差了,跟师娘们学得吧”
毛承禄双腿湿透,此刻已经感觉到有些寒冷对方试射炮弹比自己晚。精准度却高于自己,显然对方炮手地水平不俗。但他还是配合着臼炮手,哈哈大笑
船身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抖动着,前甲板主炮依次发射。硝烟的味道越来越呛。
“轰”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对方主炮、夜光号主炮、前方子母点火船,几乎在同一时间发难。震的所有人耳膜发麻。
两边主炮近乎同时命中,一个西瓜大小的石弹,贴着右侧船舷落入水面,哗啦啦,刮的木屑飞溅,二层船舷炮位置,传来船员惨叫声。
“左转舵,后桅横帆左转,主炮右向,臼炮手,燃放白烟”
浓重、粘滞地白色硝烟,如同轻纱一般,弥漫在船前地海面上,子母船没再爆炸,但似乎阿伦已经解决了。
远方又是一声闷响,很快的,一发炮弹突破白雾,斜斜落在船身右侧,咯、咯,从水下传来诡异的声音,还有高频率的震动,是炮弹凭借惯性,撞击在水下部位。随着,一股激起的水柱,犹如一条巨大的鞭子,狠狠抽在甲板上。
“小心弹药”
毛承禄、阿伦同声提醒着士兵。
接下来的一段漫长时间,双方主炮轰鸣的声音,此起彼伏。开花弹、石弹,花样百出。雁行阵前锋六舰,火力覆盖面积达到了1800米的海面,射程也略超过郑家军。但对方仍敢于对射主炮,显然毛家海军地命中率,并不是很高。
命中率是双向的,想凭借主炮击沉对手,在现在这个时代,属于天方夜谭。但集中、高效、爆裂的火力覆盖网,足以让对方胆怯。随着阿伦新一轮命令下达,夜光号开始按照既定计划,向左转向了。
郑家军被迫分兵。
“告诉后队,龟船做好准备”
阿伦嘶吼完,立刻转身面对正前方,
“后桅二节横帆右转,我们是顺风,撞上去”
这个命令下达,就该正式过渡到接舷战了。甲板上的士兵立刻全体半跪,右手探进怀里,防水油布包裹的鹰嘴短火铳,随时可以抽出。
“不等命令,右舷炮连续发射”
“右转向,横帆左转”
“升前桅支索帆,尽量靠上去”
这时候地命令,已经是跑来跑去地水手,负责传达了。右侧甲板,震动越来越密集,随着海船的倾斜,震得人直想呕吐。
“升主桅全横帆,靠上去”
随着阿伦地这个命令,毛承禄猛地站起,随后因为战船剧烈颠簸,一个踉跄跌倒
“原地待守,我去去就回。”
在海水、震波的干扰下,毛承禄东一把,西一把的向着舰桥走去,栏杆已经被炸飞了多半,船长望室,已经尽毁。阿伦一手扣着断壁,一手仍然在拿着望远镜。看见他上来,阿伦用千里镜指点他,有一处断壁可以扶着。
“禄帅,”阿伦贴着他的耳朵喊,毛承禄仍然听不真亮,只能连蒙带猜。
“我船中弹14发,没问题。对方中弹16发,也没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升起主桅横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