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应该知道,红头香倒是可以充当关碟。只是。在下职责所在,身份腰牌。总要检视一番。”
车内两人互望之后,中年男子没做声,反而把眼睛闭上。倒是那个太监嫣然一笑,从衣服底下翻出两块腰牌,分辨之后,把一块铜质地递了过来。
大明宗业司,妆品南路正使
阎应元眼尖,太监手中留下的那块,应该是南京锦衣卫腰牌,象牙料。而且从这三个人的神情相貌上,身份不会有假,虽说来到江阴小城有些蹊跷,但这两年国家商业发达,商贾往来倒也不算稀罕事儿。而且很多人都喜欢男风,这些年离宫太监的数量很多,豪门眷养太监的情形也不少。
总之,虽说可信,但仍要仔细留神。想到此,阎应元把腰牌还给赶车女子,一抱拳。
“渡口船期,上午刚走一班。你等只能明早才可乘船离开。”
“啊,”三人大惊,“不是说,每天舟船不停的吗现在刚是正午啊”
“这个”
阎应元踌躇一下,他知道陈胖子的习惯,下午不办公。船家在更换红头香之前,是不敢离开江阴的。而且,过往船家都知道陈大税官的习惯,所以下午过来的船老大们,一定都散落在各个角落逍遥去了。
换句话说,今天,能够离开江阴地船只,已经没有了。
“税监规矩使然,三位见谅本城虽然一隅小地,但客栈也还算干净,请三位放心”
“”
尽管很不情愿,三个奇怪的客人,还是住在了江阴城唯一的客栈,悦来客栈。
“嘿,老阎,你怎么看”
“”阎应元不愿说话,只是睨了陈胖子一眼,意思很简单:
这三个人来头极大,而且一定有要事赶路,却被渎职地陈胖子给耽误了行程,一旦出现什么麻烦事儿,陈胖子吃不了兜着走。现在最佳的企盼,就是希望明天上午,这三个麻烦能够顺利上船离开,否则。
就在阎应元头疼的时候,陈明遇倒是想得开,居然跟陆正先摆起了车马经:
“小陆,你知道吗早晚有一天,我也要买一辆富平闻香车,北海白桦木的就行,两边有倒视玻璃镜,马要河套马场的现役军马,车门、车窗都带插销锁,再配上风吹竹扇,螺旋香薰,停车六尺棍,啊”
陈明遇幸福的呻吟一声,
“到那时,咱们想去哪就去哪,沿着长江去上海,哈”
正在陈明遇还在做梦的时候,阎应元转身大步离开,倒不是他不相信陈胖子地梦想,而是他又发现不速之客了。
对于古代中国来说,办事效率是一件很奇怪地现象。你说他们很快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你要说很慢,有时候又不准确。
税制新法,如今就非常普及,尽管熊文灿和他的税制改革都属于新法范畴,但因为加强了官场制约机制,使得小民和商家都热烈支持。同时因为财政拨款的幅度很大,所以像阎应元、陈明遇这样的基层官僚,也非常认真的履行和实施。江阴目前是非常成熟的一个水路税卡。
正因如此,所有稍微上点档次的外来人员。都集中在北城渡口方向,由南门进来地,通常是赶路的工人或者书生,很少见达官显贵,更别说现在进来地军人了。
军人一身黑,胯下地战马也是黑。进城门时,略略弓腰,却高举左臂,一块铜制腰牌闪闪发光,右手。仍然紧握腰后的穆刀刀柄。
黑衣骑士打马行来,激起一阵尘烟,看到当街而立地阎应元。立刻手一勒缰绳,停下战马。
阎应元很羡慕拿穆刀的人,真正的男人,是需要一把好刀滴。但他只是捕快、巡警,所以只能拿砍山方头刀过过干瘾。对面骑士的骑术如此精良,也让阎应元很欣赏,但再欣赏。江阴治安,是他阎典史的职责所在,任何人都甭想捣乱,
从直觉判断,阎应元猜到了这个骑士的目标。
“喂,”陈明遇也干过典史,他也感觉到事情正在变得有趣起来,现在是阎应元作主,应该唱红脸。所以他很默契的跳出来唱白脸。
“跨路过桥,烧香拜佛。夏你地腰牌拿来我看。”
“嗬嗬。”骑士一笑,腾的跳下战马。半侧身,唰,将
刀抽出半尺,惊得陆正先往后蹦了半步,但阎应元和但没退,反而肩并肩迎上半步。
这倒把军士给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小小的县城典史,居然也有这份胆量。看着精干地阎应元,再看看虽说胖得直淌水,但胳膊很粗、拳头很大的陈明遇,军士连忙笑着开口。
“军中规矩,腰牌不可轻易与人,在下是请你们查看军刀的。”
说着,再侧一步,迎着阳关,将穆刀刀面上的蚀刻花纹亮给他们看。
一片黑色的孤绝山峰,在雪亮的刀身上,显得非常醒目。
“苍刃你是湖广左兵”
“正是,在下丘慧荣。”
“哦”阎应元放下大半的心思,世人都知道湖广有个左大帅,麾下有个能干地义子,丘慧荣。尽管没有官衔,却比很多总兵更有权力。
“不知道是丘大爷,失敬失敬。”
“嗬嗬,”丘慧荣仰天一个哈哈,声音中却没有多少笑意,把穆刀收起,翻身上马,
“在下有要事赶路,要行舟船,二位请了。”
说完就要打马离开,但陈明遇立刻一拦手,
“且慢,丘大爷有所不知,今天的舟渡已经停了,您要走,只能赶到明天早起了。”
“噢上午最后一班船,是什么时候走的”
“呃,午时初刻”
正在说话间,忽然吹过来一阵微风,在炎热的午后,带给人们短暂的冰爽。
“,”丘慧荣脸上浮现出很满足的神情,再一拱手,“多谢兄台提醒,在下便去舟渡那等着吧。反正夏天,晚上完全可以睡人。”
说完,丘慧荣不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