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上发问,郑三俊很乖巧的一拱手。
“嗯,还望皇上明示。”
“,其实朕也说不大明白,”郑三俊一个趔趄“但朕可以做个解释给你听。”
“臣洗耳恭听”
“首先,我们先假定那些人赞同孙传庭的小业主新制,然后认可他们从新制的角度出发,说洪承畴纵容沈家独占资财,是公然在徇私舞弊,违抗新制。这道理对吧”
“嗯,确实。”
“好,他们以新制地名义,来弹劾洪承畴,还有孙传庭。但等洪、孙二人被下狱之后,他们就会立刻出手推翻新制,从而扶植起更多的沈家。这个预判,也没错吧”
“这个嘛,没错”
“那这就存在一个逻辑问题了。他们究竟是因为支持新制而弹劾还是因为反对才攻讦呢”
“这个,皇上,难道这就是逻辑”
“啊,对啊,这就是逻辑。”
郑三俊傻呆呆的张大了嘴巴,眼前地皇帝,总是给他惊喜,但从来也没像这次这样。因为这种思考问题的方法,可以说是比较新鲜地,虽然很恶搞。很不着调,但却增加了一个认识世界、感知世界的途径和灵感。
“郑先生”眼见郑三俊表情呆滞,目露凶光,小朱有点摸不清底细,于是出言试探
“啊哦,皇上恕罪依臣来看,是不是只有先定下这个逻辑,才能判断洪承畴是否有罪”
“是,也不是,关键在于。洪承畴是否有罪,新法是否成败。这二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朕还没琢磨明白呢”
“这,这,这也是逻辑”
“对啊”小朱很得意的笑了笑,把郑三俊给气的都快哭了,这他妈什么皇上,这不纯粹故弄玄虚嘛
但郑三俊也理解了皇上的一层意思:变法还是不变法,都不应该玩这种低级的党争。
因为目前针对洪党的攻击群,涵盖了东林、复社、楚党
、藩王、豪族各个群体,甚至包括杨嗣昌。由此可的本事。别看这哥哥很早就被杨嗣昌给气聋了,但他能在短短六年时间里,得罪了这么老些人,确实从某种程度上。体现出他的伟大之处
“皇上,”郑三俊算是豁出去了,“一旦向天下公示。洪承畴、孙传庭是否有罪,同新法是否继续施行,二者没有任何关联想来本案的风波也就可以止息了,臣这么想,不知是否符合逻辑”
“呵呵,郑先生地好意,朕心领了。无论怎样,这件事儿上,朕不会公开表态要保谁,或者不保谁。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变法,尤其是山陕新制,重要的是国民的选择,而不是你我君臣的选择。否则,朕坐拥生杀大权,只要号令天下,诛讨征伐,全在一念之间。何苦听那些人的碎嘴巴”
“臣代天下苍生,谢吾皇仁爱之心”
“先生不用这么客气,你我促膝谈心这么久,何苦总这么多礼呢”
“”
当郑三俊从内宫出来的时候,明月已经悬在了中天,繁星隔着云彩,好奇的打量着下面的世界。
午门外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有晚上睡不着出来遛弯的,有听到消息跑过来免费看大戏的,有已经绝食绝水两天地死谏文臣,当然还有一身戎装,横举穆刀的京师巡捕营提督,周遇吉。
吴三桂、周定方并没有过来,京师三卫三营锦衣卫、忠卫营、勇卫营、三千营、神机营、五军营属于战斗序列,需要长期换防,所以三位青年武将地分工是不同的,周遇吉保护京城,吴、周二位,则是维护天下。
一见郑三俊从宫里出来,周遇吉把马缰绳交给亲随,连忙迎上前去:
“相爷,万岁可有圣断”
“嘿嘿”郑三俊慨然喟叹,其实不止周遇吉,就是远处静坐的文臣也都很好奇这个问题。
“周将军,万岁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啊可是相爷,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洪相的去留,难道是咱们能定的吗”
“嗯,周将军此言,倒是符合逻辑”
“逻,相爷”
“哦,就按周将军说的办,三日后,于文华殿前,举办公议大会,洪辅的去留,由大家公断”
“”
得,举办大型听证会,由文臣系统自行判断,国事十大臣之一的洪承畴,究竟是留是走,这个创意或者黑锅就算在了周遇吉的脑袋上。
周遇吉气得一抱拳,转身大踏步地走向人群,大声的把这个决议宣布出来,人群立刻散掉,因为大家都要回去准备材料,不论是起诉者还是辩护者。
身为武人,该负责任的时候,绝不退缩,这就是军人和文人的最大区别。
三日后
洪承畴一身暂新地朝服,色彩鲜艳。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就跟刚剥了皮地鸡蛋一般,光华四射。
老洪算是想开了,今日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穿朝服,索性大大方方地,看你们谁能把老子怎样了。
望着一身新儿的洪辅,挺胸抬头的走到场地中央,很多人都窃窃私语,一边把胳膊肘的补丁亮给别人看,一边偷偷把玉佩、戒指之类的东西给藏起来。
听证会由大诰院的院长瞿式主持。质询的问题因为事先已经准备好,所以都由老瞿来代表发问。
“洪承畴,你身上的朝服,置办的钱款,是国家给地,还是你自己担负的”
“分文未花”
“噢”瞿式虽说是钱谦益的学生,但师徒二人分属不同阵营,他其实挺想保护洪承畴的。
“洪辅,此时此刻,还需要谨慎才是啊”
“大胆。瞿式,难道就因为他是内阁辅臣。你就要包庇不成”
“好,洪承畴,既然分文未取,那你这朝服何来”
“故人相送”
“敢问那位故人”
“山西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