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节阅读 80(1/2)

着睡衣,小胳膊搂着个大铁皮罐子,从里面掏着饼干吃,毕庆堂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了杯牛奶给言覃喝。谭央急急忙忙的跳下床,内疚的说,“睡到现在,还叫孩子拿饼干当饭吃。”说罢,她往盥洗间里走,就听毕庆堂在后面轻笑着说,“你不总这样一到周末就贪睡,倒说得好像自己是个勤快人似的”

听了他的话,谭央打开水龙头的手略迟疑,她本是个勤快人,并不贪睡,只是婚后太恋着他些,喜欢偎着他身上的暖,假寐懒床罢了。

匆匆洗了把脸,谭央便急着去做饭,出盥洗间时毕庆堂将一杯新冲好的牛奶递过来,叮嘱她喝了再去。谭央接过杯子,有些迷惑的看着他,因她觉得这一切如此自然,就好像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连一分半刻的间断都没有过。

毕庆堂见她如此,便用冲牛奶的勺子敲了敲她手中的玻璃杯,在叮叮当当的声音里,他半真半假的笑着埋怨她,“干什么呢可不许在我跟前走神,多叫人心里没底。”

一锅清粥,两样家常小菜,一家人吃了饭,谭央把碗筷拿到楼下厨房里洗,言覃穿着一条白色的毛呢裙子,披着乌亮的头发,站在卧室门口等着妈妈。待谭央回来时,正看见一个外国男孩,穿着考究合体的小西装,站在楼梯上看着言覃。那孩子比言覃略大两岁,金色的头发,蔚蓝的眼睛,好看得像是洋广告牌上的外国画。

谭央对男孩笑了笑,便带着言覃进了屋,关门前,男孩子在后面冲着言覃很轻的喊了声,“snohite ”

“妈妈,他说什么”言覃扯着母亲的手不解的问。

“噢,你最喜欢的那个外国童话,小哥哥说你是里面的那个小姑娘。”

言覃听了母亲的话,眼睛笑得眯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

这一天晚上,也就是十一月十日的夜里,飞机的轰鸣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枪声炮声经久不绝,深夜,被吓得躲在母亲怀里的言覃扭着身体闹着,一架飞机从房子上方呼啸而过,声音大又刺耳,言覃搂着妈妈的脖子哭喊着,“爸爸,爸爸”毕庆堂一听女儿唤他,连忙从沙发上过来,趟在女儿另一边,他拍着言覃哄道,“囡囡,爸爸过来了,不要怕了,”之后,他搂过孩子,手似是无意的隔着被子按在谭央的胳膊上,耐心的低声说,“睡吧,我在这儿呢,不会有事的。”

分不清他的话是对孩子说的,还是对她说的。可是,怀里的女儿因此安静了下来,她的心也跟着放松轻快起来,甚至连说话的那个人,也是满怀的舒泰欢欣。在这炮火连天的夜里,一家人能躺在一张床上,何事足畏又何事足虑

次日晨,西元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十一日,上海市长俞鸿钧发表告全体市民书,沉痛宣告远东第一大都市上海沦陷。

这场耗时很久的淞沪会战终以我方的失败告终,此一役,中国投入兵力约八十万,伤亡三十万余。即便失败,即便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却粉碎了日本人“三月亡华”的痴梦,也争取了时间,迁出了华东的工厂与学校,为长期抗战保存了实力,更叫全国上下一致抗战的决心,无比坚定。

在这片处处哀鸿的土地上,多少民众流离失所,多少家庭失去亲人,然而,偏安于租界一隅的毕庆堂,日子却过得格外舒坦。

战争失败,家园沦陷,毕庆堂想起来间或也会有些不快,可这份不快是酒足饭饱后,在戏台下看戏,正看到秋风五丈原时生出的悲切,故事是人家的,他的感慨是局外人的感慨,他不是迂夫子,不会为古人担忧。国家罹难,他却是游离于外的另一个国,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风雨险恶,他都自恃有那个本领,能给他守护的人以长久的安乐与康宁。

在这区区一间卧室中,谭央和孩子都在跟前,无论什么时候,一抬眼就能看见她们,他颇有些飘飘然的自得满足。偶尔去隔壁和陈叔说话时,他还感慨,从前怎么就心那么野,要住那么大的宅子干什么只要心是满的,两间房就足矣了。

自打住到这里后,毕庆堂在抽大烟上格外节制,烟瘾上来了也挺着,满头大汗难受时,他就躲去陈叔的房间,挨不住了才抽两口。谭央和陈叔见了自是欣慰,还盘算着,照这样烟瘾渐渐小了,一年半载后自然就戒了。

谭央做饭的本领一向有限,毕庆堂和陈叔倒也都不挑,只是言覃,自小在蜜糖罐里泡大,毕公馆的厨子手艺高,也养得她的嘴刁得很,妈妈做的菜连吃了几天就造起反来。看着喂饭时头摆得像拨浪鼓的女儿,谭央犯起难来。毕庆堂哭笑不得撂下筷子吩咐谭央,“厨房里还有什么你去给我洗好了切出来。”看着谭央不解的目光,他才又补了一句,“我做,我给这小祖宗做饭吃”

毕庆堂大摇大摆的进了厨房,谭央跟在后面为难的说,“你真要做啊可做饭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学得会的”毕庆堂一面点头打量着厨房里的东西,一面语意不善的调侃她,“做饭这东西,天分最重要。我想我再不济,也不会更差些吧”“你不是这几天,顿顿都喊几遍饭好吃、菜可口吗”“由此可见,我讨好你的心,荒谬到何等程度了”

毕庆堂好整以暇的等着谭央把菜洗净切好,然后他施施然的拿起了锅铲。谭央看着他那一身笔挺的西装便叫他穿上围裙,毕庆堂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碎花围裙,冷哼一声,摇了摇头,从矮柜上端来了油碗。谭央不由分说的将围裙拿过来,“你就带上吧,没人看见,不然衣服溅了油,还不是要我洗”毕庆堂低头看着面前为他系着围裙的谭央,眼神一黯,随即猛的抬手把她紧紧搂进怀里,哽咽半晌才痛声道,“小妹啊,不敢想,我都不敢想了。”

她最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从前不敢想,不敢想还会有这么一天;以后不敢想,不敢想有了这么一天后,将来又该怎样。

毕庆堂炒菜时虽然动作生疏,可却是那么个意思,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哪种东西该放多少,都很有谱。谭央不禁称奇,“你是以前看过厨子做饭吧”毕庆堂看了谭央一眼,含笑不语。盛菜入盘后,他拿筷子夹了一口给谭央,谭央尝过后难以置信的说,“这是你第一次做菜吗”毕庆堂故作高深的笑了,“你自己猜。”

父亲下厨,言覃很是买账,吃了一大碗饭。自此后,毕庆堂便接过了做饭的差事。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毕庆堂把做好的饭菜摆到桌上,谭央和女儿连声赞着滋味好,毕庆堂得了称赞,便没分寸的乐开了。才吃了几口,忽然想起来煮好的汤忘了端了,便又乐颠颠的起身折回了厨房。

看着毕庆堂的背影,陈叔砸吧着嘴说,“当初在南洋的时候不好讨生活,我和老爷带着几个弟兄早出晚归的弄几个钱,少爷当时还不大,才十二三岁,老爷就叫他在家给我们几个做口饭吃少爷这个脾气呀就做了两个月的饭,就把灶台砸了,还说,做男人,就没有比这做饭更窝囊厌烦的事情了,他说他一定要出人头地,就为了这辈子都不摸锅铲”说到这里,陈叔无奈的笑了,“真是一岁人一岁心啊,你再看看他现在,我估摸着,要能这么做一辈子的饭,你叫他拿什么换,他都愿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久久小说网 . www.txt998.cc
本站所有的文章、图片、评论等,均由网友发表或上传并维护或收集自网络,属个人行为,与久久小说网立场无关。
如果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之内进行处理。任何非本站因素导致的法律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